徐琅,风流蕴藉之少年,更是权倾朝野相国徐沛的独子,又兼文韬武略,是京城乃至天下闺秀暗恋之人物,想嫁他的女子犹如过江之鲫,偏偏媒卿不屑与之皆为百年之好。
李隆虽然已经答应替媒卿向皇上上疏退掉这桩婚事,可他还是不懂,是以问:“徐琅到底哪里不入你眼呢?”
媒卿想也不想:“他哪里都好。”
李隆更加费解:“那你为何要退婚?”
媒卿:“……”
李隆迟疑下:“只因为他不是费青阳?”
媒卿不置是否,眼望远方,突然一抖缰绳:“小妹先行一步喽,驾!”
坐下之宝驹腾跃而出,随侍宫女刚喊出一声“公主小心”,宝驹已经疾驰出数丈之外,众人面前徒留一片尘雾。
李隆不甘落后,也挥鞭驱马,追媒卿而去。
一众随行官员你看我我看你,干着急,想跟去又恐二位殿下不高兴,因为比试之前李隆就交代了,这是他们兄妹二人的游戏,不准其他人掺和,当时媒卿的贴身侍女,她那琼楼宫的掌事之蓝姑姑劝了几句,还被李隆骂了,想之蓝可是宫中的老人,又是女官,是媒卿的生母卫贵妃生前的近侍,更是皇帝亲自指派过去服侍媒卿的,还有小道消息说,之蓝与媒卿的同母兄长,二皇子李益,他们两个暗通曲款,总之,连之蓝姑姑都被骂了,即便是奉旨随扈的毓英殿大学士张高远也不敢再说什么。
而周兴,还没给太子和公主请安呢,眼望媒卿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,周兴左右看看太子卫队那些人:“你们不跟上去看看?”
卫兵们道:“殿下无有旨意。”
周兴几分嘲讽几分气恼:“这里不是京城,这里是边境,又气候变化无常,还有猛兽出没,你们不担心太子殿下也就罢了,太子毕竟是个大男人,又会功夫,你们难道也不担心公主殿下吗?公主是金枝玉叶。”
卫兵们皆是训练有素,连表情都如出一辙,凛然,严肃,道:“公主殿下也会功夫。”
周兴差点笑掉下巴:“就公主那点花拳绣腿……”
卫兵们纷纷看过来,目光如剑。
周兴自知不该戏谑公主,忙住口,咬着嘴唇看着媒卿消失的方向,若有所思。
太阳终于冒出地平线,周遭逐渐明亮清晰起来,这是驿馆附近的一处空旷之地,因为睡不惯驿馆硬邦邦的炕,也吃不惯充满胡人风味的腥膻之食物,第一次远行的媒卿四更天就被饿醒了,喊了之蓝给她熬了碗粥,吃罢,便出来看光景。
北国风光,张扬着粗狂的雄性气息,虽然路途劳顿,她还是兴致颇高,对一切都感觉新鲜,那些树,那些草,那些犹如瑶池仙水的河流,使得她忽然想起了费青阳,几年前身为禁军统领的费青阳毛遂自荐来边境驻守,大概就是看中了这雄浑苍劲的风光。
媒卿一厢情愿的这样理解,不然还能为了什么?
她信步而行,之蓝带着另外四个宫女随其身后,还有二十几个禁卫军护佑,出驿馆不远,李隆追了上来。
媒卿素来与太子交好,感情甚至超过同母的二皇子李益,都因为李隆太过宠爱她,不然,又怎么会答应让她一起来犒军呢,见了李隆,媒卿笑嘻嘻道:“太子哥哥也睡不着?”
李隆用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:“我是听说你睡不着,担心你。”
媒卿揉揉额头:“我是太兴奋了,这里果然比京城好太多,你看那里,再看那里,好美!”
李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,喟叹:“不是这里有多好,而是你在京城待腻了,也或许这里有个费青阳。”
媒卿方想狡辩,李隆接着劝道:“你啊,还是收收心思吧,即便你不喜欢徐琅,父皇可不敢得罪徐沛。”
媒卿错愕:“父皇是天子,徐沛只不过一个相国!”
李隆苦笑下:“只不过一个相国?你还是太小,不懂朝堂之事……算了,不说这个,如此良辰美景,如此浩瀚莽原,不骑马溜达溜达,岂不是浪费。”
英雄所见略同,拊掌道:“好啊。”
李隆摇头:“我说的是我自己,没有你。”
媒卿道:“不,我也要骑马溜达溜达。”
李隆继续摇头:“不成,离京之时父皇特别交代要我照顾好你,你不能骑马。”
媒卿不依:“我就要骑马,我不单单要骑马,还要与你比试一番。”
李隆颇有些吃惊的指着自己:“与我比试?”
媒卿骄傲的扬起脑袋:“对,与你比骑术,若果你赢了,我就答应把父皇赐给我的夜光杯赠送予你,若果我赢了,你就上疏父皇,把我和徐琅的婚事退掉。”
李隆犹豫着:“这……”
媒卿意味深长的笑道:“那夜光杯可是价值连城,世间只此一件,越是黑夜越明亮,用之盛水,水中会有玉儿游动,,以之盛酒,会有美人跳舞,并且是苏家姐姐倾心已久的。”
苏家姐姐,便是李隆的侧妃苏婉柔,倾国倾城,深得李隆宠爱,并且苏美人最近有了身孕,李隆非常欢喜,是以他犹豫之后决定:“好,比试就比试,不过你可不许抵赖,你这孩子,一贯言而无信。”
媒卿瞪着眼睛:“我何时言而无信了?再说怎知就你赢呢?”
李隆轻笑:“我连你都赢不了,何谈……”
本想说“何谈赢得天下”,咽下后半句,因为其中涉及到媒卿的胞兄李益,众皇子争位,他以长兄嫡子胜出,封太子居东宫,可心里时刻不敢松懈。
叫人牵了马匹,李隆本着兄长,叫媒卿先行挑选,媒卿选了匹汗血宝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