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皇帝刘煜开始问宫女话了。只见大大的宫殿之上,一道屏风隔开了皇帝和宫女,被问询的宫女一一上来回话,跪拜完起身之后,均被随侍皇帝的太监问:“下跪何人?”
宫女依实回答,偶尔皇帝会追加些问题,例如从何地来京,父母如何,学识见闻等等。
就连随侍的太监都闹不清皇帝此举的目的是什么,选举妃嫔?关心宫女?
皇帝的声音清润温柔,在下面等待的宫女无不有些欢欣鼓舞和迫不及待。
他的后宫虽不充盈,但是宫女也有上千人。一一问话下来,着实有些累。
越往后,他越有些着急,生怕疏漏了一个而找不到她,又怕找到了太过重视而被看穿。
现实一次一次让他失望,这泱泱后宫,他竟真的找不到一个小宫女?
“皇上,这最后一批宫女乃是负责掌灯的事宜的下等宫女。”小太监在一旁禀告。
“好。”刘煜不动声色道,其实内心却莫名的有些紧张。
……
“奴婢拜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这掌灯的倒数第二位宫女上来后便行了大礼。
“起来吧”皇帝道。
“是,谢皇上!”只觉得她故意尖着嗓子说话,有些让人不适。显然不是她。
“下跪何人?”随侍太监问道。
“奴婢春兰,乃是负责掌灯的宫女”依然是尖着嗓子说话,还故意放缓了说话速度,大概自认为这样说话十分婉转动听吧。
本想叫她退下,但又怕听错了,他便又问了个问题:“在家时可有读过什么书?”
“回皇上,奴婢把女德女训背的滚瓜烂熟,要不給皇上背一段?”还未等皇上回答,她便兀自用那尖细的声音背诵起来,像尖锐之物刻划的声音,十分让人不适。
刘煜不禁皱起眉头,有些不耐烦了。
“退下吧。”他吩咐道。
谁知那小宫女竟似没有听见,背书背的忘我。只见皇帝的眉头愈拧愈紧。
“还不快退下!”小太监走到屏风之后,喝令道。
“啊!”春兰一声惊吓,竟呜呜的哭起来。
“皇上,呜呜,皇上,您不是在选妃嫔吗?奴婢的声音还不够动听吗?呜呜……”浑然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的春兰只在边哭边絮叨。
皇帝满脸黑线,随侍太监看见皇帝濒临发火的边缘,便立即叫人道:“来人,将这小宫女拖下去,掌嘴……”
“罢了……”刘煜摆了摆手。
待整理好情绪,太监道:“还剩最后一位宫女,皇上要不要见?”
皇帝点头示意,心中那最后一丝希望全都寄托在这最后一位宫女身上。
畏子馨不急不缓的走上前来,跪拜道:“奴婢拜见皇上,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声音粗陋暗哑?仿佛锯木之声。
刘煜听到这声音,眉头比方才拧的更紧,最后一丝希望破灭,他有些气恼,便道:“如此破锣嗓音,怎也能进的了宫?”说完便拂袖离开了当场。他的后宫,什么时候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进的来的了?
只留畏子馨跪在当场,她心内暗叹:“这下可好,容貌普通,声音破锣,皇帝的金口玉言,想必这宫里再无人能像她一样丑冠后宫了吧?”
因为常年体弱多病,畏子馨在家时也跟着神医福叔学了一些医理。为了不让皇帝认出自己,她只好配了副药,暂时弄坏了自己的嗓子。
所谓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,皇帝对兰馨儿的评价不消多久便传到了后宫总管太监的耳朵里。总管太监思来想去,便将兰馨儿打发至冷宫服侍,以确保以后不会出现在皇帝面前。
收拾着自己的物品,明天就要去冷宫,她想,冷宫里都是被惩罚禁足的妃子,苦是苦些,但是却不一定有这么多明争暗斗,于她而言,也不一定是坏事。
今晚还要不要去御花园的凉亭,她思忖着,拿不定主意。都怪皇帝,若非他强行想找出自己,也不会被发配至冷宫。
可到了时间,她仍是习惯性的围了围脖,提着宫灯出了门,就当是告别吧,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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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想到,他早在那里等她了。这样的冷天,不知他在这里等了多久……
“奴婢,参见皇上!”畏子馨恢复了清灵的嗓音。
“起来。”他简短的吩咐,“就这么不愿意告诉朕你的名字?就这么不愿意见朕?”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怨气。饶是今天费了那么大周折,依然无法找出她,不觉有些挫败。
这算是倒打一耙吗?畏子馨心内暗悱。
“奴婢不敢!”她心里叹了口气,又道:“奴婢貌丑,怕惊吓到皇上。”她说的也是实情。
他沉默了一阵,“不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,朕都不怪你,是朕还没有能力保护别人。”他的话显得有些落寞。
“皇上……”畏子馨想说些安慰他的话,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朕除了这皇位,现在一无所有。朕也想拥有自己的势力,也想守护这天下百姓,也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,却被制约,被挟持,动弹不得。”他尽情抒发着自己内心的感受,那些不得已和苦衷他压抑在胸中,此刻却不知为何,在这小宫女面前释放出来。
她沉默了片刻。
“皇上也想拥有自己的势力?”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,反问刘煜。
“自然如是。”
“皇上有没有想过秦王旧部?”畏子馨似想到了什么,提醒他。
“秦王旧部?”他知道,秦王先前带过兵打过仗,自己还跟着他打过一两次仗,因此旧部不少。但不少已在三王夺位的混战中牺牲,剩下最多的唯有驻守京都的御林军。